Aug 12, 2009

巧合


前幾天,右手腕上的一條串珠斷了,十八顆血紅色的珠子滾落在地上。 逐一的撿起每一顆落在地上的珠子,其中一顆碎了。 要是迷信一點的,總會覺得這是什麼不好的預兆。 不過,是說,有沒有可能? 當一些意外的發生或者突如其來的重大災難,事實上在發生以前就早已有機可循?

好比說,從我右手腕上那滑落下的十八顆珠子的命運,以及它背後隱藏的暗喻?

我奶奶是打清朝來的人物,嫁給我爺爺的時候沒有自己的名字。 有著那個年代裡頭,每個女人共有的命運,打從出生名字在家裡就不怎麼重要,十五六歲的嫁進我爺爺家。 據說,爺爺家是個在南京城裡家境不錯的大戶人家,從嫁進夫家開始才會有屬於自己的名字。 據說奶奶一共生了八九個孩子,那年逃難,死的死、散的散,真正從家鄉裡能逃出來的就只剩下了五個。

小時候,很喜歡聽奶奶說些關於當年逃難的故事。 逃到哪裡,人就睡在哪裡,有時睡在破舊的馬廄裡,夜裡還聽得到四周傳來馬的嘶叫聲。 晚上張開眼,就看著懸掛在屋樑上搖晃著的人頭,一整個很驚悚的感覺。 肚子餓了就吃些窩窩頭。 奶奶說那陣子迫不得已還得吃些馬肉,我睜大了雙眼,問著那是什麼樣的味道?  奶奶說:「酸的」。 奶奶活到了八十六、七歲,一口的牙齒,剩下來的用十根手指頭就可以數得清楚。 一根根黑白交錯的頭髮,每天早上用扁梳子梳成了一個髻。 駝著背,點著煙,小小的身影坐在廳裡。

奶奶走的那天晚上 (白天),我人在紐約。

那天晚上家裡沒大人,修改了一件衣服,拿著針線縫補。 滿週歲時抓週的結果,據說,我選的是把剪刀。 後來長大的過程裡,家裡一直以為我會做些和週歲抓週後結果有關的事業,比方說,女紅。 是說,我對剪裁、針線、刺繡這類的東西小有天份,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娘就會讓我自己拿著針線縫縫補補的。 打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失手過拿針戳到自己的經驗。 偏偏,那天晚上,我就很妙的被手上的針狠狠地給戳了ㄧ下。

沒隔多久大伯父就打越洋電話過來通知。

關於這件事情,我一直覺得純粹是巧合。
但是有些巧合,感覺就是這樣巧得不能在巧。

或者,隱約之中,人對於一些即將發生的事情,多少有些預感。 就像,要淹大水了,洞裡頭的螞蟻就會開始搬家。 路邊的小狗開始感到情緒的不安,貓躲在樹上,小鳥飛往遙遠的地方。 所有的動物,對於一些即將要發生的重大事故總是會這樣心有靈繫的出現感應,包括了生死、包括了離別、包括了情人即將要變心。

前兩天,我右手腕上的珠子整串的斷落,昨晚夢裡,夢見自己駕駛的車子變成了夾心酥。  早上十點半,門口的驚叫聲,我爹坐在門前的草地上,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右腳腕浮現腫漲。 快速的套上牛仔褲,飛車送去急診室照X-光。 結果是有驚無險,腳後跟骨頭出現斷裂,照了片子,套上了固定架,預約了骨科醫師星期五的會診。 目前不太清楚骨科醫師要怎麼處理。

人老了,真的不要做些危險得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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