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盼，我是....

最近我每天上班時經過的那條路在整修。 上班的那幾日 早上我必須提早五分鐘出門,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交通有點堵塞的關係 所以顯得車輛比平常時還要多了許多。 有些人不論馬路是多麼的寬敞 它們仍然是很堅持的緩慢的行駛在道路上。 因為行駛的緩慢, 所以我會開始注意起每日必經之路。

好比說, 我會特別的在心中數著道路上到底有幾個洞？ 公車站牌旁的廣告看板 被人塗上了油漆、油漆的背面是一個什麼樣的廣告、經過一條鐵軌時, 總會不由自主的朝著軌道的盡頭觀看, 想像有一輛老爺火車 從盡頭駛來。 拿著菜籃的阿罵、牽著單車的老伯、在寒冷的冬季裡穿著短裙的少女。 這時我在想同住在一座三千六百五十五萬人口總數的土地上, 究竟地面上一共有幾個洞? 幾個在這一秒同時提著菜籃出門的阿罵、幾個人牽著單車？ 還有多少人在這一秒出生、死亡？ 誰才是最慘的人？ 最幸福的人？

前些時候 我在plurk的時間軸裡看到了這麼一則撲。 大意是請你按照自己的感覺依序排列出以下的順序： 父母、夫妻、子女、朋友、和親戚。 以上, 大致是我所排列出來的順序。 然而我覺得, 所有我們現在所能夠感受與體會的一切、以及在未來我們有可能寄情於文字的那些情緒、都與過去的所有經歷有關。

行駛的越緩慢、彷彿可以看見得東西越多。 人生真的很慘, 但, 我只是希望就讓我在這巨大悲慘的陰影裡面渡日。 所有的生離死別、所有現在的藕斷絲連、所有我們心中可以被割捨與不肯承認的那些關係、行駛在一條緩慢的道路上, 即使道路的表面坑坑洞洞, 每天 你仍是帶著潛誠的心意步行。 每一步走得踏實、走的問心無愧。

昨晚, 桌上有了張不起眼的明信片。 一度以為是廣告宣傳單 差點就被扔進了垃圾桶, 把卡片翻過來一看 上頭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跡。 蛋捲說： 「Ich darf das, ich bin...」意思是 「我被允許，我是...」這短短的幾個字, 就讓我回想起過去這一年來那些所謂的【長進】。

年初時買一臺筆記電腦 從此以後我發現我變得更多產了。 脫離了每每開機都要等上大半天的日子以後, 翻開筆記隨時可以留下一些當時出現在腦海裡頭的片刻。 三月時種下了兩棵神奇的種子、如今種子已經被遺至到後院的泥土裡 仍然看不出究竟會長出什麼東西出來。 (看起來有些像攀藤植物) 倒是後院的果樹上 最近結滿了黃澄澄的香吉士。 砍掉了一棵長得不太好的檸檬樹、買了一株秋菊。

五月時我去了紐約、只帶了一本黑色的日記簿。 收集了一些我想收集的瑣碎的片段。 然後回到了這裡。後來, 我在想潛意識裡頭 彷彿就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它可能發展出來的後果。 而這樣強烈的意識驅使我們將一些念頭付諸於行動。 因為會淹水 所以每逢大雨來臨的季節以前、你就會看見大批的螞蟻開始做出遷移。 因為土壤會坍塌、所以躲在洞裡的地鼠開始尋覓新的住所和囤積大量的食物。 我感覺 有些行為在潛意識之中已經有了它後續所可能發展出來的果、而你在一個渾然不知情的狀況下 去種下那個因。 或許是這樣, 所以五月時的某日醒來 我突然很想去紐約。 收集了一些事物與畫面, 就這樣一輩子的被記在心裡面。

我開始拍照、拍下眼前可見的畫面, 我開始寫下詩句 用最隱密的方式 簡短的紀錄下心裡的感覺。 十月時我去了紐西蘭，我在想那應該是地球上最乾淨的天然的一個地方。 想像你在一遍寬闊的草原上 愉快的奔跑著, 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偶有白雲朵朵 隨著風飄過草地時倒映下的陰影 清澈的湖水、三三兩兩的人家、平凡樸實的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我們出門再也無需和上萬人口共同的數著地上的坑洞、沒有紛爭、沒有因為戰爭及其所夾帶著的死亡。

閱讀著蛋捲寄來的明信片、明信片上頭的那幾個字 「我被允許，我是...」。 我想到的並非過去一年中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我只是在想, 人生 真的很慘...你辛勤的工作 但裁員的時候最先裁到的就是你、你每天慢跑、吃素、但醫生突然宣告你只能有六個月的生命、你深居簡入、但昨天報上的頭條仍是你昨夜徘徊在酒家裡的頭條、你想旅行, 所以買了這輩子都不可能購買的船票, 怎知那麼剛好的遇到了海嘯。 人生 真的夠慘了！ 除此之外, 我們還要接受妳們所形容的那些【愛人不愛妳】的事時。 這些琳琳總總, 讓我深深的感覺 人生 真是他媽的很慘～

然而就在這很慘的人世之中, 偶而會有些日子裡 我和家人圍著爐 喝點酒、在寒冷的冬天裡頭吃著火鍋。 有些日子 我突然的買下一張機票 飛躍過某遍不知名的麥田 和我在當時很想見的一個人相見、還有些日子 我站在高高的山脈下 被籠罩在一遍山河環繞的壯觀氣氛下。 有些日子, 我會因為死亡而感到哀傷、還有些日子, 我會因為獲得而欣喜若狂。 我期盼，我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被允許，我是這樣平凡的過著我所期盼的生活。

不奢求什麼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