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 8, 2011

終於


那天晚上,下著毛毛雨,我們肩並肩的穿越過西門町。 她突然的跟我說起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的插曲。

她說,那男人在歡愉後的第二天醒來,倒在血泊之中。 那垂死的過程裡,總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究竟,一個人需要花上多大的勇氣,方有可能在瘋狂的做愛之後,赫然的離去? 她突然的說起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使得午夜十二點,下過雨後的台北街頭浮現出一股詭異的氣氛。

搭上了計程車,司機看來約莫五十出頭的外省人,說著一口略帶家鄉口音的國語。 人挺好,我覺得。 上車前她說著「這故事不如我們上車再說,說出來嚇嚇那個計程車司機。」 於是乎,她開始坐在司機的後座,對我描寫著那男人死亡的經過。 我不免好奇的從后座的另一方向觀察著司機臉上的表情。

車子,抵達到她住家的樓下。 她一面招呼著我下車時要小心,一面支付著計程車費。 位在台北郊區的十二大樓公寓,門口的警衛看來談不上所謂的慈眉善目,相反的給了我一股陰森恐怖的感覺。

那人獨坐在警衛亭裡,觀看著前方小電視機裡頭播放的電視節目。 那一幕像極了早年香港的恐怖電影:女人在午夜十二點時,買下了一把廉價的菜刀,帶回她為在十二樓的處所,打開了她屯放食物的雪櫃。 雪櫃裡藏著之前與她纏綿的不具名男屍。 而那門口的警衛,帶著陰森恐怖的臉,面上透露著淺淺的綠光。 約莫,就是那樣的感覺。

我對十二樓高的公寓有股沒來由的莫名的好感。 不高不矮,不遠不近,比二十四樓來得安全,又比六樓的風景好一些。 公寓裡,她廳裡的那面牆,寫著鎖碎的生活記事,關上了大門,貼滿了她收集而來的東西,偶然的看見自己這些年偶而捎給她的明信片及小物時,心裡仍舊有些害羞的情緒。

我們相識的這些年裡,她在公園裡撿了一隻貓。 這世界上,有人遺失貓,有人撿到貓。 貓的走失與時獲,總是會讓我想起那一年的夏天,自己遺失的愛情以及幾米的繪本「遺失了一隻貓」。 他說:

她的頭髮開始分叉。
浴室開始漏水。
鑰匙突然不見了。
沒人愛她,她也不愛她自己。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有一天,她撿到了一隻貓。 她撿到貓的那天,我使勁的慫恿著她飼養牠。 她似乎也不排斥這件事情。 第二天,她開始為牠買了貓砂,飼料並拍下了那隻貓的第一張照片。 彷彿意味著她與牠之間的所有權。 有人遺失了貓,有人撿到了貓。 但,我覺得我的心態並不單單只希望她養下一隻在公園裡拾來的貓。 我只是在想,在我們失去的背後,貓的出現,似乎暗示著我們都應該多愛自己一點點。 好像,一隻驕傲的貓那樣。

走進她的浴室,瓶瓶罐罐,琳琅滿目。
關起門來,我偷偷的在裡頭想像她赤裸裸的與它們之間的獨處。

那天晚上,我的確和她睡在一起。 她的貓偷窺著我,像我曾如此的身處於異地偷窺著她。 我們無法靠近,卻深深的相互吸引。 我忘了問她,有沒有覺得養了貓之後,自己越來越有貓的習性? 時而神秘,驕傲?

夜裡,她的貓忘我的從我們之間一躍而過。 我轉個身,在黑暗之中看見她沈睡之中的身影,忽然想起了愛玲:

男人憧憬著一個女人的身體的時候,就關心到她的靈魂,自己騙自己說是愛上了她的靈魂。惟有佔領了她的身體之後,他才能夠忘記她的靈魂。

那人口口聲聲說的愛,似乎永遠敵不過妳的突如其來又措手不及?
而我永遠地會在妳跟前質問著妳,為什麼老是這麼的不愛惜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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