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 15, 2010

我無法教妳的人生


下午五點半,接到一通電話。 鄰近的醫院藥房部主管T平常週末就會過來我們這兒打零工。 為人友善,待人誠懇,最常聽他說的故事是他當年是如何如何的從越南搭上了船,一個人悄悄的偷渡到此地的經過。 很節儉,我始終認為,在經歷過了人生最悲慘的拮据時期以後,對人生與金錢上的態度會轉變許多。 T就是這樣的人。

他說在船上大家躲在一個船艙裡頭,悶熱的空氣不說,吃的更是少。 一個罐頭,得細嚼慢嚥的吃很久。 所以,偶而藥房裡頭有些快要過期的營養補助奶,丟掉了挺可惜的,拿給T,他肯定會像撿到寶似的喝了它。 有些助手們笑他,賺那麼多錢,幹麻那麼可憐的樣子? 這是節儉,這也說明了他是確確實實的經歷過一場非比尋常的人生。

就前兩個禮拜,送走了一批結了業的研究生。 其中有一名恰好的送了履歷給T,想到T的藥房部門工作。 我覺得,不論你是在哪個階段,都要善待你身邊的人。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是不是會有那麼一天,因為當時的際遇使你們狹路相逢。 而藥劑這門,說實話,真是小之又小。 你認識我,我認識你。 不說別的,就拿我那些紐約的同學來說吧,平常仍是在FB上頭連絡著。 若一談起某某某,說不準誰會因為有什麼特殊經歷而對此人印象深刻。

重點是,其中有一名畢業生就去T那兒應徵了。 是說,T也按照程序的和這位畢業生面試了。 就在面試後的幾日,下午T突然打電話過來問意見。 話說,這女生A,挺漂亮的。 秀麗的長髮,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台灣人,會說國語,聽她說小時候媽媽逼著她學鋼琴,所以鋼琴是她比較拿手的樂器。 友善,戴著一副細的邊框眼鏡。  每個月我和她會有個週末一起共事。

是說,我個人是認為,我們每個人與生俱來的都身負重任。 有人負責導航,有人負責划船,有人必須扮演好買菜的,修水管,領導,種田,割草等等這些,你看起來可能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但少了它們這世界會失去它平衡的人。 我覺得,我們是天生的有這些責任。 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所必須扮演的角色負責。

修水管的,你叫他去種田;賣菜的,你叫她去割草,我覺得這是行不通的。 當然,也許你會說,這是外界與環境賦予的定義。 嗯,或許是吧。 在某個環境下,我們確實會被塑造為某個特殊的形狀,可本性我覺得是這一切外來的力量所無法改變的事實。

比方說吧,如果你覺得我美,那麼即使我使用了外來的力量應該也是無法轉變你覺得我美的事實。 同像的,如果你認為我特別,那麼不論我做了多少這地球上幾十億萬人口都會做的事情,你依舊會覺得我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而我所說的,乃是人的本性。

A缺少的,不是對藥物的知識。 我以為,A缺少的是常識。
知識是可以學的,但是常識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教不來。

可是常識,有時透過了時間,經驗的累積,確實可以鍛鍊的出來。 隨著年齡的增長,你開始學會分析,學會變通,學會應對。 久而久之的,當你面對了某些類似的狀況時,可以透過經驗的累積應用。 可是,問題是在一個對耕田有興趣的人,在尚未學會插秧時,你是不是會放心把大批的田地交給她去耕種? 如果A是申請辦公桌後面的工作,嗯,那我倒覺得她確實有能力勝任。 然而,我們身處在一個人命關天的界線。 用人命去換常識,我覺得這是很昂貴的代價。

於是乎,我就這樣的照實對T說了這件事。

但是其實我心裡一直是耿耿於懷,我完全可以感受得到那種在牆上掛上了學位證書,但銀行裡眼看就要掛上零的感覺。 心在屋裡發慌。 印象中,我在找到目前這份工作以後的第二天,才睡了一個很香的覺。 我完全能夠想像那不安的心情。 可是,我又覺得,如果不跟T分析這些,將來如果出了什麼事,我覺得我更是會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重點是,當你是一名修水管的,那麼就扮演好修水管的角色。 當你是種田的,就種好妳的田,假如你是賣菜,請賣好妳的菜,而如果你仍在抉擇自己究竟在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也請你好好的,仔細的思考你的人生要走的路。 假如,別人為你打得分數是七分,我以為你至少必須做到十分。 假如,別人為你打得是十分,那麼你是不是就為了十分便感到歡欣鼓舞?

昨天,莉莉桑和我有段談話,她形容我是個有毅力的人,而我個人倒是很喜歡她說的這句:「人生如果有一個什麼在堅持,我覺得好像才多了層意義。」

我只是在想,或者,我們只是一時半刻的沒看出自己的堅持。 是沒看見自己? 還是看不見自己? 看見了自己,也許就能看得出自己的堅持。 而當你看出了自己究竟有什麼是必須堅持的那時,會更加的確定自己要走的路。 是修水管的也好,是拉車的也好,又或者你只是這世上默默無聞的小兵,都是我們在這世上極為重要又不可或缺的人物。 善待自己,為身為一名小兵而感到驕傲。

不羨慕,不忌妒,不貪圖。
這是學了一輩子,也學不會的人生小撇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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