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 18, 2009

那年,我們的青春閃閃發光


去年年底時, 收到同學的一封Email。

依稀記得那一年紐約的濕黏的夏日。 幾排的座位, 領取了新生報到時發派的資料夾, 我們三人並列的坐在最前面的幾個位置上。 我不太說話, 也不怎麼和陌生人打交道。 大學了四年, 我只和一些固定的臉孔說話。 那天, 我們閒聊了幾句, 赫然的發覺誰認識誰, 誰又和誰相識的這件事。

我認識Kee和Amy的第一天, 在一個很濕熱的夏日裡。

紐約, 我是說曼哈頓那一小塊區域以外的世界很大。 大到整個州, 從南到北只有幾所藥劑學校。 就區域上算來, 我唸的那所比較靠近繁華的城市。 城市大, 使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的十分微妙。 有時, 城市大到不論妳從哪裡來, 要到哪裡去都會遇到熟識的朋友, 或者朋友的朋友。 有時, 我又認為一座大城市裡, 儘管我們只距離了幾條街, 幾個鎮也碰不到彼此。

Kee是我大學時室友的朋友。 愛打籃球, 高高瘦瘦的男生, 主修生化 住在對面的宿舍裡第一樓。 每天上課時 我總是會經過他們宿舍的窗前, 一群東方面孔, 說著流利的英文 在窗邊的位置玩著《鋤大地》。 我室友是個緬甸華僑, 說話時輕聲細語, 父親是名牙醫 家境不錯, 說著流利的廣東話。 我認識她的那年, 她常在CD上播放著《Petshop Boy》, 《Erasure》和 《Enya》的音樂。 姿態優雅, 但有個性上有潔癖。

有一年閒聊時, 我和Kee聊起了我那位大學時代的室友。 據說, Kee大學時代追過我那位室友。 不過, 我室友眼光高 所以即使身高接近180的Kee在我那室友的眼中, 仍然只是渺小的無名小卒。 新生訓練那天, 第一回正式和Kee與Amy相識。 我們三人並列的坐著手裡拿著入學第一天領取到手的資料袋。 我們在Stony Brook做了幾年的同學。 我每天總是必須穿過一小片樹林, 經過Kee的窗口。 不過, 我跟他一直不太熟, 直到幾年後的某個濕熱的夏天。

離開紐約後沒多久, 聽說Kee辭職了。 唸了幾年的藥劑, 在領到了執照以後 作了沒多久就辭職不幹了! 那陣子我很忙, 忙著重考。 幾次透過電話, 聽Amy說她不太清楚他的腦袋裡在想什麼。 不過, 她說有天Kee突然跑去報名參加FBI的招生, 而她則是覺得過陣子她們可能要去喝西北風。

我同學Amy是個很有趣的人。 有趣, 因為打從學生時代開始, 她就下定決心不要工作。 畢業了以後, Amy在曼哈頓某家知名大醫院做過了一陣子。 有段時間, 我每天上班時必定會經過她的工作地點。 我們固定的會和同期的同學聚會。 起先, 是小酒吧...後來是附近的咖啡館。 走過那段日子, 使我更加堅決的相信人類的老化方式是有跡可循的, 比如說, 我們從原本凌晨兩點才吹息燈號的人生進化為十點必須上床睡覺的人生。

印象中那陣子, Amy經常感慨的說著, 人生不要做, 那該有多好。去年到紐約時, 身懷六甲的Amy帶著老大Kyle和我一起到長島Commack去探視我們的同學待產中的Liz。 那時的Amy已經實現了她多年來的夢想。 「人生不要做,那該有多好。」五月的Commack還有一點冷,  Liz在Commack買了新房子, 地方很大, 後院有個游泳池。 我笑著問Liz, 下雪的紐約 後院的游泳池一年可以使用幾次? 養了一條狗, German Shepard, 龐大的身軀在冷冷的五月天裡縮成了一團。

年底時, 我收到Amy寄來的一封Email, 辭掉了藥劑師工作的Kee 申請了調派到夏威夷去。 Kee和Amy從小在紐約長大。 布魯克林是歐陽偉齊的家。 有一年同學聚會時, 他穿了一件夏威夷風的襯衫 被恥笑了很久!  身上那些誇張的椰林圖樣與鮮艷的色彩走在紐約街頭感覺很突兀。

昨天晚上, 連同另外兩位和我住在同一個城市裡頭的同學 在Rowland Height的某家韓國烤肉店裡用餐。 我們聊起了一些往事, 那位我們都記不起他名字的教授, 因為太囉唆被我兇了一頓同學Lucy Liu, 英文發音不太標準的韓國籍教授, 以及我是如何的在神學課的考卷上把Pope拼錯而成為Amy恥笑終身的把柄。 昨天夜裡, 我們只是聊起了這些, 每個人的眼神裡都閃閃的發著光。

巫婆說得好 「生活很難」。  生活真的很難, 難的我們都不由得被時間的河水推向河道的兩旁。 我只是在想,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 在某個濕黏的夏日裡, 你突然間寫封簡短的Email給我, 描述一些很簡單的生活以及終於實現了一些耗盡了青春以後所殘留下來的夢想。 而我, 有沒有留下什麼印象給你? 會使你回憶時的眼神裡, 閃閃的發著光?

『孤獨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被遺忘。』

至少我是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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