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 11, 2008

受過傷,但也治癒過

這是傳說中的「田村太太」。  從外國人的禮儀上看來 通常直接詢問對方年齡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特別是剛認識的人 若詢問起對方的年齡 而這位被詢問的對象 又是女性的話 那最好要有被人白眼的心理準備。 事實上、大家和這位田村太太共事了這麼久 還是沒有人知道 田村太太今年到底幾歲。 幾經推算的結果 田村太太的年紀 似乎和我父親不相上下...一些比較年輕一代的同事 有時甚至會以玩笑話的方式 喊她"田村奶奶"。

話說回來、田村太太的資歷 也確實堪稱於「祖母」級。  田村先生是一名「地理學家」 早些年由於田村先生跟隨著和平部隊 (PEACE CORPS) 東征西討、 所以田村太太這一生都在旅行中度過。 上禮拜、田村太太很興奮的拿了一則刊登在時代雜誌 (TIME) 裡頭 關於田村先生當年跟隨著和平部隊抵達非洲的報導。

    「那年,Allen才23歲。」 田村太太跟我說

田村太太膝下兩位千金、一位和她住的比較近 抱著不婚的態度、而另一位在北加 前些時候生了第二胎。 田村太太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北上去看她的孫子。 中東混血兒 眼珠子有著中東人的特色 田村太太每次返回時都會帶上一兩張兩個小孫子的照片。 有一年聖誕節、我就送了田村太太一本相簿。

平常、田村先生因為工作的關係 所以並不常住在家裡。 原本家裡除了田村太太以外 還有她婆婆和她一起住 兩人之間也有一些婆媳問題。 不過田村太太心地很好 雖然偶而也會和我們抱怨她婆婆的生活習慣和一些生活上的小衝突之類的事情。 去年她婆婆生病 她和田村先生商量了以後 用她婆婆預留下來的錢 將她婆婆安置在養老院。 那裡有吃有住有玩得 聽說她婆婆也很喜歡。

剛認識田村太太的時候 她還是藥房部的經理 我第一次的面試就是和田村太太。 田村太太後來透露 她說我看起來像是會做事、看起來像個可教之材。  一轉眼就過了幾年。

老實說、我一直覺得田村太太除了平常人有點嘮叨以外 一直是個很勇敢、年輕的人。 前兩年的聖誕節聚餐會上 田村太太因為喝了兩杯酒 隨著音樂便開始起舞。 跳起扭扭舞來一點也不輸給二十來歲的正妹。 對於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來說 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田村太太還透露 早些年因為乳癌還做過一陣子化療。 從外表看起來 田村太太真的一點都不像曾經接受過病魔挑戰的人。 不說別的、就拿她幾年前在我們自家醫院裡頭做的心導管手術來說 對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來說 能夠看起來像她這樣硬朗的人實在是不多。

田村太太跟我說 這要歸功於日本人的宗教信仰關係。 使得多數篤信佛教的人能夠凡事都不拘小節。 心胸開闊了 視野自然的也就跟著寬闊了起來。 田村太太每年都會到不同的國家去旅遊。 去年她去了中國、前年她去了非洲...今年聽說要去歐洲。 很難想像一個患有心臟病的七十幾歲老太太 爬上長城。 回來後田村太太一直對我形容著長城的階梯是如何如何難行。 去年的聖誕節 我送了她一本書: 死前要去的1000個地方。 書的封頁裡頭 我給她寫了幾句話...我跟她說 雖不是什麼昂貴的禮物 但這樣的書需要被識貨的人愛護。 後來田村太太跟我說 那本書很實用 裡頭有些地方 她去過 卻從來不知道有那麼多的價值。

這段話出自於泰戈爾的漂鳥集:

     「在我的日子結束時,我將站在你的面前。
         妳將看到我的疤痕,曉得我曾受過傷,也曾治療過。」

我想,對田村太太來說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會比她所經歷過的更加痛苦。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難關、沒有什麼到不了的地方、沒有什麼因為受了傷就不能在痊愈的刀口。    
有時,很疼,但我們還是要記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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