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b 10, 2008

我知道的那些狗事情...

我家在不同的時期裡養過狗...

小時候住在眷村裡 我爺爺是個思想保守的人 所以我再三歲都一直過著眷村生活...從眷村出來的人 確實會隱藏著某種使命感 而這段歷史也確實只有在那個年代裡才會有...人與人之間有一鼓莫名奇妙的親切感與同胞愛 生是眷村人 死是眷村魂...狹窄的巷道 兩戶人家隔著一條小水道 隔壁的張奶奶在街尾喊 那頭的陳奶奶在街頭答~

我爺爺是個很固執的人(個性和我爹非常相似 所謂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說得或許就是這樣的關係)我爹媽婚後仍住在眷村的矮房子裡...房子不大 了不起也就七千多英呎的地 三個兒子各分一間房...我三歲前一家四口就是這樣的擠在一間房裡過日子... 我大伯母愛狗 常在我們這房窗口下養著狗...白的叫小白 花的叫小花 有了狗以後難免會惹來跳蚤... 聽我娘說 小時候我哥哥的身上經常被跳蚤咬的紅紅腫腫 這情況沒維持多久 在我娘和我爺爺革命性的抗爭之下 我爹媽就搬離了眷村...

我們家和狗的緣份並沒有因為離開了眷村而中斷...

那條狗叫[吉利] 咖啡色的小土狗 一歲大 名字取自當時頂紅的[吉利果汽水] 透明的玻璃罐裝著黃色的汽水 藍綠色的標簽底上頭標是著[吉利果] 吉利果 吉利狗...於是我家有了吉利 但是吉利並沒有跟著我們太久...一天 我爹到學校去 吉利就跟著他哪知道等到發現時 吉利已經成了落水狗...那間學校的門口有條很大的水溝 一歲大的吉利就這樣的跌落下去 順著水流被溺死了...

那年我大概只有三歲多...對於死亡這件事情仍感倒有些迷惑...落了水就會死嗎? 那死了以後 吉利會到哪裡去? 他為什麼要死? 諸如此類的問題我相信我也曾經問過~

沒多久 我爹帶回來了另外一隻狗...純白色的毛血液裡有著狼犬的品種 他忠心 並且溫順愛好和平 他叫做[狼尼] 老實說我記不太清楚究竟是誰幫他取的名字...我只記得一天夜裡我坐在機車後座 在海邊...他追趕著機車  我轉身望著他的眼神 你知道 有些眼神確實是非常難忘得...孤單的 落寞的 被遺棄的 不明白事由的~

狼尼丟了沒多久 一天夜裡我爹從學校回來時帶來了一隻外貌與狼尼神似的狗...瘸了一條腿 我爹說是郎尼自己找到了回家的路...他在學校裡看見了他  於是把他帶了回來...當然 這件事情 我娘感到非常的不以為然 第二天早上我爹就帶著這條和狼尼頗為相似的狗回到了學校裡~

這是關於遺棄...而我 也因為狼尼 第一次體會被遺棄時的該有的眼神~

還有那麼一隻小狗 幾個月大...一天不小心被關在噴有DDT的三角櫃裡 就這麼的關了一整天...櫃裡除了死了幾隻蟑螂以外 當然也因此死了一條狗...我們來不及為他取名...養的最久的是兩條名叫"Happy"和"皮皮"的狗...

Happy是條小土狗...更正確的說他是隻白色的小土狗...養在老房子前加蓋出來的院子裡自由的來去... Happy是個非常多情的小土狗 屬於他的小母狗很多 整個社區裡處處可見他留情..型小勇猛...不畏巷子尾的那條小黑 有天小黑路過我家門口 對著院子裡的Happy狂吠...兩條王不見王的狗見了面分外眼紅 因而大打出手...Happy身上被咬了多處 但小黑身上也有不少地方血跡斑斑...從此以後小黑不敢從我家門口路過 只敢在遠處咆哮~

Happy會抓老鼠...

一個晚上  大夥在客廳裡看著八點檔 猛然聽見院子裡唧唧喳喳的聲音 仔細一看 Happy的腳掌子底下正踩著一隻老鼠 老鼠哀號著 Happy見狀搖著尾巴 彷彿等著討賞...

出國前 我們替Happy找了個好人家...對方是廟裡的管事 每天吃齋念佛 房子在田中央...地方大 女主人又喜歡Happy 和他十分投緣...十幾年前我第一次返鄉時路過了那間廟 遠遠的我看見那棟房 房子的外頭有條狗 一條白色的小土狗....當時的直覺上以為那是Happy...當然我不知道那家人家是不是還叫著這個名...但直覺上以為那屋外的那條狗就是Happy~

最後一條狗 名字叫做"皮皮" 皮皮取名源自於諧音..一晚我和我妹妹兩人閒聊著 想領養條狗 於是替狗想著各式各樣的奇怪名字 最後我們決定了叫皮皮...好聽點英文叫pete pete...更正確的翻譯叫屁屁 (誰會相信這條狗名的來源 是因為那天夜裡我妹妹兩人之間有著意義非凡的談話內容) 大學畢業前一年 在紐約某家領養中心 領養了這條大丹混血狗~

回到家的那天夜裡 皮皮哀號著...我給了他一個鬧鐘 滴答滴答的鬧鐘聲 讓幼小的狗兒感到安心...那天凌晨一大清早的 他把夜裡的狗屎抹了個全身 我妹起了個大早 幫他梳洗了乾淨...皮皮一直跟著我們近十年的光陰...從東岸搬到西岸...你知道當時為了這條狗 我們租了部貨車  除了順道搬運傢俱以外  也順道搬運這條狗...搬到西岸第二年 我們買了房子 第一天搬進新屋時 皮皮興奮的直往後院衝..."咚~"的掉近了池子裡...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距離池水太近~

大約一年半以前... 一天開了門皮皮突然的衝了出去...
這一衝 就沒有了下文 後來我們也去了附近的流浪中心尋找就是沒有下落~

這些被遺棄的 死亡的...不斷的出現離開、出現又離開...

當然我也知道 不是所有有著生命力的都會在有限的時間內出現消失...留住的留不住的都美好...這些、我當然也都知道...但 其實我在想 假使 你可以不要在我面前離開或死亡 假使 我可以減少親眼目睹這些離別的次數...或者 我的心就不至於那樣的支離破碎~

每個離去的都要在我心裡留下個空位...
剩下坑坑疤疤的我 在夜裡輕輕的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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