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 30, 2012
人間,四月天
簡短記錄下,那些新的,舊的,和可能已經沒那麼重要的:
(ㄧ)星期六那天,上日文課。 早晨的little Tokyo人不多,但轉角的這家咖啡廳開得早,一旁已經坐了不少逗留在此喝咖啡的人。 穿越過轉角的Cafe Dulce,在紅綠燈前等著過馬路。 一位身形瘦小的老太太,走在我的左手邊。 我們一起等著紅綠燈,她突然發現地上有一枚一分美金銅板。 金黃色的銅板在行人道邊上透著早晨的太陽閃閃的發光。
老太太彎下腰,一面用着日文說「誰掉了錢?」一面撿起了那枚銅板。 她看了看我,把錢遞給了我,她說這個給妳留著。 我對她微微笑,用簡單的英文跟她說「妳留著! 這可是好運噢!」 然後她笑了笑,她說她母親以前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然後,綠燈亮起,我放慢了腳步,刻意的等著她,她就這樣一路上跟我說著我還不能十分理解的日文。
老太太的年紀大概有個七八十歲,白髮蒼蒼,瘦瘦小小的。 彷彿誰也不會忍心,扔下她一個人,在這寧靜的早晨裡迅速地離開她的左右。 廣場上遺留下了一些昨天夜裡的裝置藝術,老太太平常習慣走的那條路被柵欄給擋住了,於是問我怎麼走? 我跟她說,我們從這旁邊繞過去好了。 於是乎,這位老太太和我就這樣的走了一段路程。
(二) 下了課以後,我在Little Tokyo找了一家沒什麼人在等的料理店。 店裡幫忙的歐巴桑看起來圓圓,胖胖的,長相十分和藹。 我跟她說一個人,坐吧台就可以了。 找了空位坐下後,點了店裡最簡單的午餐。 五片生魚片和炸天婦羅,一碗茶。 飽餐了一頓,也順便地實地地演練一下日文!
午餐後我在廣場前找了一塊陰涼的地方,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繪圖本,順手的勾繪出廣場前的景緻。 一旁坐著一名男子。 我看了看他,他看了看我。 問我,說日文嗎? 我回答着不是,正在學習。 似乎,他就是一整個以為我好像就是不會說日文的日本人似的。 於是,我們開始閒聊了起來。 他遞給我一張名片,然後派了一張彩色影印的小東京旅遊介紹傳單。
他跟我說,雖然現在可能看不太懂,不過將來可以看得懂。 他說,這是他們公司印贈的。 送我一份。 我一面翻閱,他一面解釋說,小傳單裡頭的文字和攝影都是自己拍寫。 閒聊之下,得知他來自大阪,據說是出生在大阪,住在神戶的饒舌歌手加職業DJ。
那天下午,我們一起看了一場太鼓表演。
(三) 星期天下午,參加了生平第一次的Meetup。 關於Meetup,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拉團的社交網站。 嗯,自從不做學生很久了以後,就不太有機會參加社團活動。 之前就聽說過美國的Meetup網站。 免費的社交網,團員來自四面八方,有人組讀書會,有人組咖啡會,五花八門的聚會應有盡有! 不過,就像許多社交網站一樣,像這樣的與一群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走在一起,都會有某些隱藏的危機。
小的不過就是被團員們放鴿子,大的約莫也是可以到騙財騙色之類的。
是說,自從開始上日文課以後,我就一直覺得很需要找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一起練習說日語。 任何語言的學習,都是這樣。 實際的演說練習,要好過死背單字。 就是把自己放入一個別無退路的地方,久而久之的就會說了。 我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上網搜尋了一下日文研習的社團。
星期天的下午,第一次和團員們碰面。 她們來自各個年齡,階層,文化背景。 大家聚在星巴克咖啡店裡,有人以流利的日語交談,有人帶了正在學習的功課,彼此相互切磋,交換學習經驗等等。
(四) 話說,那天車子離開小東京的停車場時,從後視鏡裡看見慶一郎脫下帽子,熱情地揮舞著,一位從他鄉過來的旅人,站在那裡,因為幾個小時前的友情邂逅而感動的不得了,我忽然有點不忍心。 想想,自己也曾是另一個國家裡的旅人。 有時,也會希望在他鄉裡得到某種程度的溫暖。 那樣的溫暖,會讓人覺得旅行,實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嗯,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於是乎,那天回家後,我寫了封短訊給慶一郎。 我跟他說,如果星期一有時間的話,不知道你會不會想要看看LA其他的風光? 當天晚上我收到慶一郎的回覆。 星期一這天中午,我跟他約在Cafe Dulce的門口碰面。
我帶他去嘗試了一下前些時候,另一位朋友帶我吃的墨西哥玉米餅Gordita。 慶一郎一面吃,一面跟我說,這真好吃! 我笑說,「嗯,這是道地的墨西哥菜,你在日本是吃不到的噢!」 午餐後,我帶他去了幾個一般旅遊團不會帶去的景點。 他說,他喜歡那個天文台,也喜歡那個站在Hollywood牌下的鄉間小道。
原本預計帶慶一郎到附近的海邊,不過他說之前去過,問我有沒有其他地方。 瞬間的老實說,我也想不起來。 最後我提議Long Beach,慶一郎說這地方他沒去過。 於是乎,我繞了一點路,行上高速公路,從洛杉磯的西北的方向,直奔向西南方。
(五)晚餐時,慶一郎說想要喝啤酒,我請他到Yard House裡喝不一樣的啤酒。 當服務生拿著超級高腳啤酒杯出來時,慶一郎臉上就是一整個又驚又喜的表情。 我叫他把照相機準備好,這個,日本也沒有。 要好好拍照留念一下!
嚴格說起來,我和慶一郎認識還不到一天的時間。 但他用他的破英文,參雜著日文,一臉正經的跟我說:「You find a good husband,because you have a pure heart.」 他一面說,還一面不斷的強調着心腸好的部分。 嗯,是說,這話若是在過去,從一位新朋友的口裡說出來,原本也許是沒什麼好感動的。 但老實說,近年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總是在感情上碰壁,使得我開始相信,這的確是自己所呈現出的樣子。
不論是剛剛認識不到一天的慶一郎,還是我認識了近十年的阿尼。 又或者,是前些時候,送了我一只迷你茶杯機器人的外國人。 他們都是這麼形容我:「A good person」。 不斷地有人這樣告訴我,妳是個好人。 嗯,於是,我開始相信,我的確是個好人。 或者,正是因為太好,以至於這世界並不屬於我,而我,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因為太好,所以無法屬於任何一個人。
「You have a pure heart。」
慶一郎給我看他在神戶的女朋友照片,我跟慶一郎說,明年! 明年換我去找你們! 等我會說流利的日文的時候! 然後,再請你開車帶我去大阪,你出生的故鄉玩。 慶一郎笑着說:「嗯!當然!」 我還說:「神戶的牛排很有名!」他說:「好貴! 我很久沒吃!」我跟他說:「我去的時候一起去吃很貴的牛排!」他說:「OK!」 一面比着很欠揍的小日本的手勢!
(六) 晚上,我跟友人J說了這件事。 他說,他也同意慶一郎形容的我。 嗯,我只是在想,是這樣子啊?! 我是說,上帝會透過這些人傳達的訊息? 就是這樣子的啊?! 如果是這樣,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
偶而也會感到寂寞孤單,然而我在朋友們的心裡面,就是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即使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Subscribe to:
Post Comments (Atom)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