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時候,在桌前摘種的小植物,開始長得茂盛了起來。 小時候不是沒有種過植物。 記不記得? 唸小學的時候,自然課不是老是要做些科學觀察嬤? 印象中好像每個學期都會要摘種一下綠豆似的? 向母親要來了豆類的種子,有時綠豆,又或黃豆的。 拿幾張衛生紙,沾溼了衛生紙以後,就把那幾顆不大的種子攤在衛生紙上。 每隔一陣子, 灑灑水,沾溼了衛生紙。 就這麼觀察紀錄著,他們何時發芽,何時長出嫩葉?
但,我記憶不好,始終不記得後來這些種子究竟是怎麼了? 一個學期結束,彷彿那些種子也就過了他們的生命期,各個不得善終。 長大了反倒沒再養過什麼植物。 一旦幾日忘了澆水,那些植物就變得乾燥得很! 不好養。 前些時候,想著要在室內增加些生命力,於是買了些種子,開始認真地摘種起來。
是說,加州天氣好。 就說今日吧,外頭艷陽高照,將過去幾日寒氣一掃乾淨。 走在室外,就像春天,不知不覺得悄悄的在靠近的感覺。 天氣好,所以這兒的人們也不浪費,家家戶戶的在門前後院種起各式各樣的果樹,花卉植物。 開著車,到附近的民宅轉轉,哪家沒有橘子,檸檬什麼的?
小時候,祖父有棵番石榴樹。 那棵樹打小就種在那裡,一旁有間矮小的房子,祖父將它改成了工作室。 印象中裡頭放著電鋸,磨砂紙,榔頭,卯釘這類的東西。 是說,如今回想起來,我從不知道祖父的星座是什麼? 當年還不興這個。 只是,現在想起來,時常在我父親的身上看見祖父當年的身影,不禁開始對祖父的星座感到好奇。 那棵番石榴樹就在這工作室的旁邊。 高大,葉子長得茂盛。
據說,祖父在清末時,也是出生在富貴人家裡。 當年是個手不能扶,肩不能扛的少爺。 印象中他一輩子都是穿著長袍馬褂,那款老北京布鞋。 三不五時的,提著那只小皮箱,小皮箱裡收拾了幾件隨身換洗的衣服,獨自個兒的從新竹自己搭著火車到桃園來住兩天。 母親當年為了離開那狹小的四合院,不惜惹惱祖父祖母搬離了在公婆眼底下的生活環境。 然而,每回祖父這樣提著小皮箱,往我們家一住就是一個多月的日子,也全然的接受。
祖父是個固執的人。 這點,其實我倒覺得我父親實在是和他頗為相似。 只是,祖父辛苦了一輩子,從富家子弟,到後來加入了國民軍隊退到台灣,分配到了一戶眷房,一輩子的積蓄財產都在這眷房上。 眷房裡的一磚一木,一個破瓦,一個螺絲,這些種種他一一地挨過。 祖父不多話,至少在我有記憶以來,很少聽到他在家裡說著長篇大道。 唯一的嗜好是平劇。 偶而和街坊去聽聽戲,唱唱曲。 偶而發現他在客廳裡頭打著盹,眼看煙屁股就要燒到手了,惹得我們幾個圍觀的小蘿蔔頭哈哈大笑。
每年暑假在祖父那兒時,他老人家會去摘樹上的番石榴給大家吃。 有些果子結得高了,他便命幾個年紀較大的孫子爬上去,站在那小木屋的屋頂上,摘下成熟的番石榴給我們吃。 而那小木屋,印象之中,我只去過那麼一次。 那次,他整給幾個哥哥姐姐們扎著紙燈籠。 一面扎著燈籠骨架,一面再糊上紙,看得我好生羨慕。 心想,何時祖父能給我扎一個紙燈籠? 嗯,因為不住在一起,我這輩子都沒用過祖父親手扎的紙燈籠。
我總是在想,或許,正是因為得不到才會這樣不斷的祖父產生念想?
有些遺憾,凝聚於心頭,故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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