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 24, 2011

經過之書 (三十五)


離開恭王府,轉個彎附近有著一排為數可觀的三輪車伕排隊等著。 六月天,說熱不熱,說涼不涼的,午飯過後就這麼一輛輛的排著隊伍。 每一台三輪車上都有個編號,綠色的小牌上漆上了白色的阿拉伯數字,穿著灰色小背心的大叔們有的悠閒的倚靠再三輪車上小憩,有的圍成了圓,就這麼的在人行道上打起了小牌,下著象棋。 另外,還有些比較賣力一點的,拿著觀光小冊沿著街拉著客。

說是說三輪車有制度,但若是講起了價格,那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到北京,倘若你想讓三輪車載著遊一趟胡同,那價格從六十塊錢人民幣到一百八十塊錢人民幣不等。 中國人愛殺價的,非得要殺它個兩成,外國人初來乍到的啥也不懂的,就註定了是要任人宰割。

就拿和我同住在一個民宿的外國人Judith來說,一個人單槍匹馬的遠從美國Oklahoma (奧克拉河馬)州來北京遊玩,前幾日她和一行人上了慕天峪長城,下山時買了一件普通的棉質T-Shirt,話說原本一件只要人民幣幾塊錢的上衣,賣給中國人是一個價,賣給老外又是另一個價。  是說,或許店家們就是抓緊了這點,明知道老外並不十分執著於殺價這件事情,以至於難免獅子大開口的硬是坑了這些遠到而來的外國人一筆。

說起了北京的胡同,約莫都會與「八大胡同」這四個大字聯想在一起。 然而說起來,北京的胡同,就好比那上海的弄堂一樣,並不是單一指著某個特定的地點。 說起了胡同,要追溯到元朝時期雜曲名家關漢卿所著的《單刀會》,故事描寫著三國智勇雙全的關羽單槍匹馬的赴魯肅之宴,而劇中有這麼一段台詞橋段: 「你孩兒到那江東,旱路裏擺著馬軍,水路裏擺著戰船,直殺一個血衚衕。我想來,先下手的為強。」

從此之後,出現了「衚衕」二字。  衚為行,而衕為通街。 衚衕衚衕的,衍生至今的胡同。 據說,衚衕乃是元朝時遺留的名稱。 蒙古語將城鎮稱為「浩特」,蒙古人建元朝之後,便依照了自己的習慣,將原來中原城鎮街巷稱為「浩特」。 後來「浩特」演化為「火弄」或「弄通」,進而演化成今日的「衚衕」和「弄堂」。 其中最出名的胡同,是位於北京前門大柵欄附近青樓妓院雲集的八條胡同。

是說,如今要找這八條胡同,儼然是不可能的了。 拆得拆,搬得搬,早都給換上了現代化都市的新裝,就像當年那些個尋花論柳的歡客,吃乾抹淨了,不留下一丁點的蛛絲馬跡。

到北京,不能不逛胡同。 怎麼逛胡同也是一門學問。 搭個三輪車,花個六十塊錢人民幣,車伕拉著你出了恭王府轉個幾圈,象徵性的在十剎海這兒兜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再不,比較經濟實惠的做法,是用自己的兩條腿慢慢的逛。 六月天,但北京這幾天的天氣已經有了些進入夏天的跡象,頂著大太陽的走在胡同裡,全身汗流浹背的,就在這時,小胡同裡停置的汽車旁,一男一女的擺了張小桌子在邊上作畫。

在好奇心驅使之下,上前一探究竟,那男人臉頰兩旁留著鬢,一頭的卷髮,看起來十足的像極了北方人。 北方人總是予人一股雄壯威武的氣勢感。 那女人挺有氣質的,一頭長髮,穿著淺色的上衣,一條飄逸的長裙。 兩人就這麼沿著牆邊上坐著。 前方的小桌子上攤放著一件T-shirt,男人在上頭作畫,女人則站在一旁觀看。

沒一會兒,我們便閒聊了起來。 那男人原來是西藏人,據說還是個當地小有名氣的歌手,恰巧來北京渡假。 一旁的那個女人是他在北京的朋友,初夏的六月,窩在這條小胡同裡頭幫朋友畫點東西。 我一聽他說,是個歌手,就毫不避諱的要求就那麼來一首。 高原地區,天大地大,那兒來的人天生的養了一副好嗓音。 不用什麼華麗的配樂,加上稀薄的空氣使得當地的居民培養出了異於平地人的肺活量,因此聽他們唱起歌來,堪稱於一大享受。

於是,那男人終究是在我大力的鼓勵之下,高歌了一小段家鄉曲。 嗓音貫穿了整個小胡同,突然間從恭王府方向竄出來的一陣觀光客們,莫不放慢了腳步,與我一同聆聽。

是說,那女人倒也沒閒著。 不一會兒的拿著板凳出來,請我們坐,並開始推銷起特效養顏美白之保養產品。 她說,北京一到了夏天,那日光強烈的容易將人曬黑曬傷,因此推薦使用特地從青康藏高原帶回來的美白產品系列,試用不要錢。 她說得頭頭是道,口沫橫飛,我聽的是一頭霧水,不感興趣。  而這說來說去了老半天,女人的目的倒也單純,她說,好用的話可以帶回美國去幫忙賣。

北京人是好客,遠到而來的都是客。 但,除此之外,北京人要有點生意頭腦。 這偌大的北京城裡,每天來來往往的觀光客,外地人多了,聰明的北京人得想點辦法掙錢。 要不,這城裡頭要是大夥都只做當地人的生意,哪能從自己人身上榨出多少油水? 但, 這外地來的人就不同了。 畢竟是大老遠,舟車勞動的來到了北京城消費。 來消費的人,被消費,似乎看起來也是天經地義的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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