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 20, 2011

經過之書 (二十五)


車子一路搖搖晃晃的來到天津,拉開窗簾時,已經是清晨的五點四十五分。 同車廂內,有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孩和女孩。 兩人同我素昧平生的,就這麼在前往北京的路程上共渡一宿。 母親見我醒來,問了我要不要順道起來梳洗一下,下意識的點點頭,帶著前一晚塞在包裡的牙膏牙刷,開了車廂門,朝著盥洗衛生設備的方向行走。

說起來,一張六百九十塊錢人民幣的火車票還真不是胡謅的。 車廂裡頭真是看不到一點點的垃圾,衛浴設備,洗手台看似也經專人打掃過。 這部份我想,會是普通快車地方所不及的。

回到車廂裡,望著車窗外的景色,一旁的景物隨著列車的前進,一一的飛快而逝。 沒有高樓大廈,放眼望去,四處一片的稻田,在六月初的此刻,正透露著串串的金黃,看起來像是麥田,我並不確定。 然而,可以確定的是第一次前往北京的路上,我在想,若是那些匆匆來此地大城市裡旅遊的人,能夠放慢他們旅遊的速度,走一趟天津,又或者,只是這麼搭上了火車,隨意的買了張車票到一個無人的鄉下,也許,腦海裡頭那些個對「中國人」的感觀就會有所轉變? 又或者不。

你看這裡,那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農田,三三兩兩間隔開的電線杆,我們爬山涉水的要去國外看農場,你說天津這兒,不也遍地都是農田? 那些個白髮蒼蒼的白人老婆婆和咱們這兒坐在街角喝茶乘涼的歐巴桑,還不都是一樣?  一樣的經歷過人生,一樣的走過每個大時代裡所有的歷練與考驗。 你說,我們究竟為了什麼要這樣的鄙視黃土坡裡的風景?

抵達北京南站時天剛破曉,車站裡黑漆漆的一片沒什麼人,彷彿是來到了世紀末的第二天,我們的列車剛從世界的某個角落裡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一進站,才發覺這世界已經完全不是原來那個樣子。 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燈沒亮,而行人則是三三兩兩。 我想,2008年奧運當時,這火車站肯定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的迎接著從四方而湧入的貴賓旅客的吧?! 然而,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這使我不禁要想起今年正在舉辦的上海世博。

遊客從四面八方各國湧入上海,給上海人帶來了商機,帶來了展現自己城市面貌的機會,不論是機場,汽車火車站,所有一切予人國際化的趨向,拆了那些個老舊健不了市面的建築物,搭建起新式的高樓大廈,可是等到這世博一退燒,那一股腦吹捧的「城市,讓生活更美好」的口號,就像瀉了氣的皮球一樣,淪為不折不扣的口號。

口號這東西很妙,人人喊得,但未必人人都做得。

進站前,同車廂裡的那個女孩跟我聊了起來,這才知道她不久前才從美國南卡學成歸國。 回到了家鄉,在一家外商從事文書方面的工作。 留過學,從之前她以英文講電話的程度上看來,英文還算不錯。 她說,祖國好,可競爭力也大,壓力更大。 能留在國外當然好,不過人生地不熟的,有時想吃個中餐都十分的困難,說著說著倒是羨慕起住在LA出門就有各地南北小吃的我。 臨別前,我們相互的交換了電郵,順便邀請她有機會來LA的時候,可以連絡一下。  出門在外的,多個人,總是好照應著點。

下了月台,伴隨著一輛輛入站的列車,這會兒車站裡的人潮逐漸的多了起來。 說起來,大陸上這些大城市裡頭的車站,規劃的還算相當不錯。 東南西北標示得還算可以,從哪個出口往哪裡都有告示牌指示著。

依序尋找到出租車招車出口,這才一出門,就硬生生的把我給嚇傻了眼。 這排隊等車的人可還真多啊! 是說,眼前這一、二、三、四行隊伍,每條隊伍的旅客都提著大大小小的行李,說起來哪像是在排隊呢?! 依我看比較像逃難! 大傢夥一窩瘋的全給堵在入口的前方,你擠我、我擠妳的看來是誰也沒有打算讓誰的樣子。

排在我前面的有一對情侶,兩人各拖了一件行李,那男孩看起來二十出頭,棕色的頭髮,臉上顯得有些稚氣。 女孩看起來是個東方人,長髮盤在頭上繞成了一個髻,兩人起先是規規矩矩的排著隊,不一會兒來了另一對中年夫妻,先生走在後頭,太太拉了行李的走在前面。 那位婦人顯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就這麼地橫衝直撞的衝向前, 倒是這位先生,對於插隊這件事情顯得有些生澀。 一直站的遠遠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太太。 那位太太這時候說話了,想讓他先生儘快的到她旁邊來卡個位。

一見狀,我那仗義直言的性格又跑出來了。 雙眼就這麼地揪著那位太太,沒好氣的喊著「沒見著嗎?! 排隊,排隊! 不要插隊! 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順序吧!」 是說,那位太太也不甘示弱的瞪了我一眼,一股腦的繼續的向前插隊,以至於原先排在我前頭的那對年輕小情侶被這排山倒海而來的人潮給擠到了我後邊去了。

那外國男孩遇到了蠻橫不講理的中國太太,就一整個沒轍了。 讓完了一個又一個的,兩人眼看就要被擠在十里之外時,我又開口說話了,我用英文告訴他們,你們不要再讓了,這些人只會變本加厲的繼續插隊,接著我讓出了一小塊地方讓這對小情侶給擠了進來。

搭上了出租車,按照出發前列印出來的地址,尋找在北京投宿的青年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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