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 1, 2010

情緒累積法


我一直相信,你/妳在年輕時的所經歷過的情感挫折,往往會成為你/妳日後的陰影,緊緊的跟隨著妳每一個腳步。 我個人很喜歡詩人席慕容寫的「無怨的青春」,因為喜歡,所以我記得特地的把這本詩集給借了回來,徒手抄寫了一遍。

關於我儲存記憶的方式,多數的時候必須透過書寫來增強,收錄。 所以,一切我必須要記下來的人事物,我都必須大費周章的將它們一一的寫下。 透過書寫的方式,使自己對這個人,這件事,這樣物有著更為深刻的印象。 深刻地,就像石匠拿著工具,細心的鑿出她所喜悅的雛形及後來宛若神刀鬼斧之下鑄成的完美藝術品。

十來歲的年紀,我背熟了席慕容的詩集。 可是,老實說,當時不過是喜歡她的用字措詞。 很難在有限的人生體驗之中將其融會貫通,悟出些什麼道理出來。 是說,日子久了,在妳開始對人生和那些妳所經歷過的一切眇小的看起來輕如鴻毛的體驗有了某些感觸以後,有天,妳突然驚覺原來那些我們過去曾經閱讀過的文字裡頭,有著這樣多的告誡,提示,引導的作用。 而我一直都是這樣的相信,那些我們在年輕的時候遭受過的情感上的挫折,將會成為我們日後腳步的指引。

後來仔細想想,我所有的情感處理和溝通方式源自於我所有的創痛之中。

比方說,我曾經遇到過事業處於極度低潮的男人。 有時,總是不免會出於關心的多問兩句。 那人很抓狂,並以略帶諷刺的口語說著 「我就已經很煩了,妳還問!」,或者那人曾經跟我說,「妳生活的無憂無慮,不愁吃穿是不會懂得!」諸如此類的答問句。 以至於從此以後,當我再次遇到處於類似情況的人時,我很壓抑我腦海裡那些想要問,卻並不確定是不是可以問的疑問句。 這想問,卻不知該不該問,或者,問了以後對方會有什麼樣反應的情緒開始再我心中累積了起來。 直到有時這情緒是超出我所能負荷的範圍之時,便一次的爆發出來。

我曾經覺得後來一直沒有機會對那人說「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懂。」是很悶的一件事。 可是,這句話在往後看起來,其實是已經不重要了。 我懂或者不懂,其實並無法改變些什麼。 妳懂或是不懂,並不是妳們之間的重點。 重點是,妳並不需要懂妳們之間的每一件事,而是那人是不是會賤到拿「妳不懂」這件事情來作為拉開妳們之間距離的理由。 這樣的人,很可恨,很可惡,很可悲。  

我經歷過當一個人不愛妳的時候,他是如何地當妳不存在的經驗。 是說,這部份我學了很久,才學會看清楚一個事實。 當一個人不愛妳的時候,他就只是不愛妳了。 就像,妳可能原本很喜歡喝某種口味的咖啡,有一天醒來,妳突然發現自己的味覺改變,妳就是不愛這款咖啡味。 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發生之前可能也沒有任何的預兆。 妳再也不用大費周章的為他做出生活的調整,改變,遷就,讓步,因為不論妳怎麼做,事實上就是挽回不了他不再愛妳的事實。

很殘忍,我知道。 而也許,妳就是會因為這樣而受傷,沮喪,失望,心碎。 但,我始終覺得或者有時這些個受傷,沮喪,失望,心碎一點一點的累積在心裡面,是會使我們成為更加柔軟的人。 沒有人,救得了妳,也沒有人可以替妳傷心,彷彿,妳就是必須這樣一點一點的去消化掉記憶,消化的那些妳拭去的血淚。 而這些傷心情緒,我覺得也是一種累積。 直到那傷心的情緒是超出我所能承受的範圍之時,呼之欲出。

「我喜歡你」,是情緒的累積法。

幾年前有次和朋友閒聊時,他是這樣勸戒我,他說「妳的喜歡應該要一開始就說清楚講明白。」 是說,其實,這對我來說是有某種程度的困難。 我一直以為,妳希望別人如何待妳,妳就必須如何地待人。 而對待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是有程度上的區分。 我喜歡的,我就挖心掏肺的以雙手奉上,我不喜歡的,就以冷漠的方式對待。 於是,我累積我的喜歡,直到我確定了自己的喜歡是超乎我所能想像的喜歡之外,方能表達出來。  

我很怪。

情緒的表達方式採用的是累積法,喜怒哀樂有一股瞬間的暴發性。 上一秒很快樂,下一秒即有可能因為某些因素陷入一股難以捉摸的境界。 俗稱,我是很情緒化的一個人。 當然,「我很情緒化」這件事情也是有人告知我。 而我對於被「告知」這件事有些反感。 比方說,我對於「妳太情緒化」這句話很敏感,倘若有人在我情緒爆發的當口告知我「妳很情緒化」我會一整個很抓狂。

我喜歡被發現,我討厭被告知。

雖然結果是一樣,但措詞上的用字我覺得是取決於我是不是會更發飆的關鍵。 是說,換個角度看,或者,在經歷了那些所有鑄成現在的我的所有體驗以後,會發覺自己之所以會想要留在某些人的周圍,或者想和某人在一起的念頭,並不是因為對方有沒有家財萬貫,顯赫的家世,長得好不好看,而是因為有一天赫然地發覺,其實只是因為對方懂得如何「處理」妳這個人。 這使得我不禁要思考,妳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以妳的方式,還是以他的方式?

是說,我之所以會以這篇「情緒累積法」做五月份我很怪的開端,完全是因為工作時有個助理上午時出了些小差錯,於是我打電話上樓去「請」她立刻做補救動作。 結果她竟然以正在做其他事情為理由推拖我。 在這之前我們就曾因為我嫌她動作太慢,做事太沒有效率等等起爭執,弄到第二天我寫了長篇大論去向上頭告狀。

我有強烈的A型人格,所以其實我對於她做事超沒有效率,態度又很差的觀念是相當的根深蒂固。 所以如非必要我是絕對不會去要求她做事。 但是,一但有要緊事,A型人格就會完全的展露出來。 我不是在問妳的意見,而是指示妳馬上去做某件事情。 而指示這種東西,是沒有條件可以談得。

事後我聽同事說,助理掛上電話後仍唸唸有詞的說著「我不是每件事情都要聽她的」。 嗯,關於這部份,可是,很不巧的,關於助理和藥師之間的關係,是這樣的...「不管妳願不願意,職責範圍內的妳就是得聽我的。」 是說,我也有過經歷。 我這人很碎唸,只要浮現再腦海裡的不管對還是不對,就是必須表達出來說一遍。 所以,其實別人並不是每件事情都得要聽我的。

很多時候,我很希望自己可以無理取鬧一些,然而,過去的這些所有的經歷,使我學會了累積。 累積所有的情感,直到塞爆了自己。 而在別人的眼中,有時,那些情緒看起來彷彿是一時片刻才有的。 其實不然。 早在我真正的爆發以前就有了某些情緒的醞釀。
   
我很怪,我真的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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